温暖的阳光正好衔接着他记忆中的某个初冬。枯草绿草夹杂着,茸茸地铺了一地。他就躺在那里,把自己缩小,于是世界变大。天空,草原,低树,跟他的厌倦情绪一样广阔。
他敏锐地意识到,生活从此又有了节奏感。他对这一天的感觉,就像读完了《基督山伯爵》,从藏匿的冒险中挑出两个词:希望和等待。但他还是厌倦。对他来说,希望总是被西绪福斯据为已有,等待又给了戈多,节奏像他听不懂的音乐,美丽而又遥远。
但毕竟,这种迹象己经显示。手机丢掉的时间是清晨七点二十八分,下午三点一过,他己经读完两本昨天刚借的纯理论著作,甚至可以很清醒地处决掉其中的垃圾观点。
他坐在床上的时候说,这是几个星期以来,他第一次睡个好觉,显然效果是很好的,除了丢掉手机,更重要的是,丢掉手机并不让他觉得比这段时间更郁闷,反倒有一点解脱。
——你总是让自己跟一个具体的东西一样,好像和人比起来,你跟它们更有亲密感。大脑里都是比特,靠芯片寻求快感。上网、发短信寄存了你的理想、欲望。你却像个原始人,分不清是什么是自己,什么是在你之外。
买手机的时候,他和她还在一起,在一个可以单独相处的地方。莫可名状的甜蜜感,相视而笑的认真,彻底地使他沦陷。然而,面对感觉的突然降临和她的扑朔迷离,他羞怯的信心缺乏准备,开始陷入不知所措的紧张和不断地向世俗妥协。最后,她坚决放弃了。
他们之间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,就是即使在关系最好的时候,也没有被人八封过。以至于现在,他常常很想知道她过的怎么样,却从来没有人会主动告诉他。——你跟她的关系有什么不同吗?
可是到晚上,他又听到她的消息,她的手机也丢了,这已是两周前的事。他无奈地想,这个唯一没有和手机一起丢掉的号码或许也要失效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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